晚就发讯号!”
到了晚间天色暗沉时候,永恒宫的重重宫禁之内,慢悠悠升起了一个怪模怪样的巨大玩意儿。那玩意儿有三五丈高,通体滚圆,其上隐约透光,显出表面五彩斑斓的纹样,底部开了个小口,有个吊篮托举着一座熊熊喷火的炉
子,晃晃荡荡挂着。
宫殿内外,乃至底格里斯河对岸的一座座高塔上,都有人望见了这东西。随即消息一传十十传百,许多人奔上街头眺望,或者在自家院落里仰首观瞧。随着这圆球越升越高,惊呼者有之,惊恐者有之,惊喜者亦有之。
巴格达西南面的库法门附近,是城里规模最大的市场之一,而且汉人商贾的数量极多。
按照阿拉伯人流传久远的习惯,名义上管理市场的是一位乌理学者,但这个学者只负责处断市场内的各种商业纠纷,并不参与日常的琐碎事务。具体承担职责的,是受到哈里发宫廷信任的两个呼罗珊人。两个呼罗珊人手底
下有二十几个突厥卫兵,还有个聘请来的汉人通译。
近世以来,历任哈里发多用呼罗珊近臣为驾下猛犬,对抗阿拉伯贵族。这两个呼罗珊人地位低微,只是区区卡页德,但专门代表哈里发监控市场运行,确保哈里发该得的好处不少,另外自己也能吃得膘肥体壮。
众所周知,猛犬吃得太饱,就会失去狩猎的能力。这两个呼罗珊人早在去年,就已经专心于享乐,沉溺于众多豪商指缝里溜出的金玉珍玩。所以实际上整个市场已经成了商人们自治的场所。
在巴格达讨生活的汉商很多。光是库法门外的市场,算上商队的护卫、来巴格达长见识的水手等等,多时能有上万人,少的时候,也常驻着四五千人,这还得剔除汉商在本地的合作伙伴和雇佣人手。在东南北三面的呼罗珊
门、巴士拉门和叙利亚门附近,几个较小的市场也有汉商。
汉商们以乡里乡亲为纽带,在集市里建造了规模大小不一的公所和商会,再以公所和商会的常任首领共同议定事务。
这就使得两个呼罗珊官员本该驻扎的地方,反而门庭冷落。本该驻扎此地的突厥卫兵们,也早都各回各家。只剩下那个年纪老迈的汉人通译时常到官邸看看。
这个通译姓赵。赵老伯年近六十,身体不似早年壮健,因为手脚关节受多了海上风寒,老来风湿骨痛,走路一瘸一拐,胳膊不大抬得起来,他的右手残疾,手腕上原本装着一支铁钩。后来嫌弃铁钩太重,不得不换成了软木雕
刻的假手。
能吃上阿拉伯人的官饭,这老伯当然也不是简单人物,据说早年在大周军中颇有资历,见过很多大人物的,只不过后来年纪大了,又不愿受拘束,才停留在巴格达。其实在此生活的汉人商队,哪有不尊敬他的,逢年过节的孝
敬从来不少,他要过几年舒坦日子,那是易如反掌。
但他每天还是拄着拐杖,弯腰弓背地巡行市场,到处关心。毕竟他有个官面上的身份,和阿拉伯人打交道容易,办不了大事,却能替人解决些鸡毛蒜皮的小难题。
赵老伯这么辛苦,集市里就有人看不过眼,常劝他老人家歇着点。连带着赵老伯的两个儿子也受非议:“你们做儿子的有手有脚,又不是没有饭吃,就天天看着老父亲操劳?倒是劝着他一点啊!”
按照汉人早年的习惯,一般很少会带着家眷出海。但随着商路越来越长,大周的海上疆域越来越大,途中耗时动辄以年计,很多吃海上饭的人又有钱有身份,在哪里都是上等人。所以在海外置办家产,娶妻生子,开枝散叶,
这两年已经蔚然成风。
赵老伯在山东老家有个儿子继承宗祧,跟在身边两个儿子都是海外出生的,因为母亲的血统与汉人不同,两个儿子一个发色微红,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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