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来流民来求医，惠民堂一概接收，城中大夫也都以能成为坐堂大夫的身份为荣，女医立下的医馆规制越发完善，各人已开始习惯遵从规制，章法得当，井井有条。
“瞿大夫不必多礼，我在惠民堂身份是医者，以后不用行礼。”李如安抬手虚扶，微笑道。
“皇兄！”
瞿秋白净了手，接过医童递来的汗巾擦着手，起身走到李如安案前。
萧桓吸了口气，抬脚走进去，目光触及龙榻上，面容枯槁深陷的君王，不由心下一惊。
“无事，只是过来瞧瞧，这些天医馆可忙？”李如安摆手让村民起来，走进坐诊堂，朝左右两位老大夫客气颔首。
“兄长，阿桓，害怕。”
弟弟这话意思已经很明确了，萧瑞如何不懂，只是劝君王退位让贤，何止是大逆不道，也怪不得他如此隆重以待。
“皇兄身体如何了？”
————
“皇兄…”
许立欣喜上前迎接，“王妃怎么过来了？”
见李如安依旧一身青衣简素，带着女医童翻下巨马，院中排队登记的民众纷纷跪下行礼，目光仰慕崇敬。
“女医大人！”
萧桓没起身，双拳紧握，突然低低说出一句话，让君王愣在当场。
李如安之前听萧桓说过，陛下原就有意邀请她，沉吟片刻，“能成为评审员，必是需要历经漫长岁月，经验丰富的医者，我资历尚浅，只怕会引起异议，若为此误了医考半分，我心难安。”
“阿桓要说什么？”
“既如此，我就却之不恭了。”
见弟弟神色凝重带着哀伤，萧瑞摆摆手笑道，“阿桓别担心，朕既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，早有自觉准备了。”
高逸眉头紧锁，“王爷不知，短短半月，陛下就癫痫发作昏厥了三次，微臣虽每次能施针镇压，可效果却日渐式微，陛下虽不觉疼痛，但身体迅速消瘦，各种症状随时爆发，微臣深感惶恐。”
用过午膳，马车悠荡着回了王府，萧桓更衣进了宫，李如安也换了常服，带着紫烟去了趟惠民堂。
“呵呵，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瞿秋白已年过半百，幼时是高匡的医童出身，前年从御医院退休，在城中有自己的医馆药房，对医术精湛的女医，他向来敬重，更何况女医是他恩师的外孙女。
“女医可知，今年六月有医考？”
萧桓垂眸，突然起身跪下，重重磕了三个响头！
曹公公走出来，躬身行礼，“王爷，陛下传您进去。”
场景瞬间拉回十六年前，未登基的萧瑞领兵在外驱逐流寇，受了伤回来，年仅十岁的萧桓紧紧趴在他床前，哭着说，兄长，阿桓害怕。
萧瑞仰起头，眨着眼中喷涌的热意，心神俱哀，半晌才倾身拉起弟弟。
“阿桓，快生个孩子吧，兄长贪心，看你成了家，还想看你延绵子嗣，美满安泰。”
“兄长一定能看到的。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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