炮似的问道,“他真的失忆了?甚么时候的事?可他为何却认得金牡丹?”
沈仲元安抚她道:“镇定些,别忘了自身处境,心急又有何用。”
元翠绡“嗯”了一声,失魂落魄道:“夫子,你可知道他为何……为何会……”“这样”两个字哽咽在喉咙里,却是如何也难以说出。
沈仲元担心地看着她道:“中秋节那一晚,我在粉青桥与江堤上,两次撞见丁家二弟,交谈一番得知,他在数月前去了一趟辽境,途中罹患时疫,生命垂危。幸亏智化哥哥及时赶到,将他带去大相国寺救治。虽说命是捡回来了,可是他因何会去辽境,又去做了些甚么,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了。”
元翠绡怔怔听完,思绪飘回木叶山下的那个雨夜。客栈屋顶上,丁兆蕙在其耳畔说的一句“我会忘掉你”,犹如重锤一般,狠狠地砸在她的心头。呆立半晌,颤声道:“天……意……天意……”
沈仲元瞧她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,心结不解,只怕是要自暴自弃,于是出言激将道:“我原以为小娘子洒脱之气不输男儿。如今看来,仍是我眼拙,太过高看于你了。”
元翠绡何尝听不出他话中的反将之意,暗道:哪里是高看我了?分明是小看了咱的脸皮厚度……轻哼一声道:“豪情万丈,照我说九千九百九十九丈要从酒肉中来。我天天吃菜咽糠,精气神自然差些。”
沈仲元哑然失笑,摇了摇头道:“不如,为师请你吃顿好的?”
元翠绡精神一振:“开荤?”
沈仲元颔首:“开荤。”
“去哪个馆子?”元翠绡满脸希冀。
每回带出门,都要出乱子。人多的地方,还真不能去……“嗯……”沈仲元略沉吟道,“我在城西岘山有座小院,你中午上那儿去,我烧些给你吃罢。”
“好好”元翠绡鸡啄米似的点头,“院子在山脚,还是山尖?”
沈仲元答道:“半山腰,门前有一排松树的便是。”
“一言为定”元翠绡跺脚道,“我这就回去抄礼单。夫子,你快去出门买菜罢别忘了沽上一壶好酒。”言罢,快步向耦园行去。
沈仲元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甬路尽头,心底倏有一些怅然若失。
回到耦园,元翠绡哪肯老实按照赵爵吩咐,费功夫临摹礼单,将夏蝉唤到书房,一个念,一个记,敷衍写写,应付差事。
“青瓷冰裂纹水仙盆一只;定窑玉壶春瓶一对;定窑鹤戏游鱼水注一只。”
一连记录了十多件瓷器,元翠绡不禁腹诽:这皇帝老儿整一个没事儿找事,山高路远的,你搞这么些易碎品当生日礼物,倒是几个意思?一走神,却是没听清夏蝉报的啥名儿,哇哇直叫:“哎呀呀,鹤甚么来着?你念那么快做甚?我都来不及写了”
“鹤戏游鱼水注一只。”夏蝉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,小声咕哝,“小娘子先头还嫌婢子念得慢来着。”
元翠绡振振有词道:“之前的名字比你这会儿念的好写啊。笔划少的可以念快一点,笔划多的就该念慢一点,因地制宜,啊懂?”
“噢。”夏蝉应了一声,接着念道,“鸟,鸟……”
“到底鸟甚么啊,快点。”元翠绡蹙眉道。
夏蝉不好意思答道:“婢子不认得这个字。”
没文化,真可怕……元翠绡伸手:“拿来我看”
夏蝉递上单子,指着其中一个字,问道:“小娘子,这个怎么念?”
元翠绡一瞅,便傻眼了,自个儿也是认不得,支吾着道:“鸟,鸟……”
夏蝉好奇道:“鸟甚么啊,小娘子。”
元翠绡轻叹了口气,依葫芦画瓢道:“我也不知道鸟甚么。”
约莫抄了个把时辰,终于誊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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