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白又再开口:“油灯,务必彻查,不能放过任何细节。”
话语有如千斤重担压在每个人心头。仵作和陆宁安、赵允磊的面容凝重起来,默然点头,显然意识到严重性。
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,沈暮白的侍卫长陆宁安立即召来两位掌油灯的家丁,二人哆哆嗦嗦向前走来,神情紧张,脚下像是不稳,一个“扑通——”。他们直直跪伏在地上,把头埋入双手之间,都不敢抬头。
他们是那夜的亲历者,都还没来得及看到此时晞皇子殿下的威严面容,已然心生忐忑。
沈暮白冷静地问道:“听说,廖腾大人那晚的油灯,是你俩负责?一切如常吗?”
两位家丁,依然保持着僵硬的跪姿,一字一句地回应着这位来自朝廷的“大人”。
“回大人,确实是我们二人”,其中一名家丁急忙解释,声音中夹带着颤抖,烁烁不安,“我酉时将油灯盏按惯例放入刺史大人的房中。”
然后,只见他指了指旁边的另一位家丁,“他,是在夜深之后去添油的。”
沈暮白接着问两人。
“那你们记得是戌时或是亥时吗?”
那位被问的家丁,颤颤巍巍地垂头丧气应声,声音细软如蚊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我只是按常例添油,之后便退下了,应当……应当是……”
“是什么?”
陈晞帮着沈暮白向这位负责添油的家丁问话,“你别害怕,据实以答。”
家丁这才壮起了胆,稍稍睁了眼睛,小心翼翼地看向面前的沈暮白和陈晞,又不好看得太清楚,便低下了头。他说着,眼神在四下游移,隐隐透露出不敢明说的意味。
“是戌时。”
随着家丁的话语,沈暮白仿佛能看到那日的情形。
谨慎万分的家丁悄步走近,手中托着一个铜制的油灯盏,可见灯盏被擦拭得光可鉴人,显然刚刚用细布仔细拭过。他敲了敲门,确定保州刺史廖腾吭声同意后才进去。低眉顺眼,动作轻盈,他将托盘稳稳放在几案上。灯盏内早已倒满了灯油,灯芯是一截编好的细麻线,顶端修剪整齐,隐隐带着油光。家丁熟练地从腰间取出一枚火镰,又用火石敲击了几下,火星子飞溅而出,在干燥的火绒上腾起一小团火焰。
家丁用竹片轻轻挑动火焰,刹那间,灯光摇曳而起,映得室内多了暖意。他用袖子遮挡住灯火的微风,确认火焰稳下来之后,双手恭敬地托起灯盏,缓步走到刺史面前,微微躬身,带着敬畏。
“大人,灯已添好。”
只见廖腾点了点头,示意家丁可以走了。家丁低头退出,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沈暮白再问:“那你们可否发现,有什么异样?或是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人?“
两个家丁当中更加唯唯诺诺的那个,咬了咬唇,像是有什么要说。
当下,陈晞就敏捷地捕捉到了家丁的讳莫如深。他于是鼓励着对方开口,“但说无妨。”
家丁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囊,轻轻地递给了陈晞。
为了安全起见,由陈晞的侍卫长赵允磊代替接过,先经人检查一番,才再仔仔细细地包了绢布递到陈晞手中。陈晞掀开覆盖在上面的绢布,露出小布囊一角的桃红,那桃红鲜艳夺目,让人移不开视线。
家丁说道:“等他添好油,前脚刚走,只隐隐约约地看到廖府里头有暗戳戳的身影,曼妙的很。应当是女子……”
沈暮白暗忖:那不就是祝二弟所说的倡楼女子们?这下,都对上了!
“这布囊……”。沈暮白略感惊讶,随即冷静开口,“你说,是在小院里头捡到的?”
“是,大人”,家丁的语气带着无尽的惶恐,“那时天色已晚,我不知她们是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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