垂下眼,半晌才道:“其言……今上绝非先帝属意……”
张安世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。
“……其……为太子宾客?”张安世低声询问。
张贺点头。
张安世垂下眼,掩去眼中的神色,半晌才道:“其有何凭?”
――如果说,太子家吏都是行事稳重之辈,那么,太子宾客就跳脱得多了!
――那位太子啊……
――刘据的确是敦厚之人,但是,他绝对不是不通机变之人。
――说白了,无论是刘家,还是卫氏,都不是纯粹的稳重心性。
――刘据身上的血统中,最不缺乏的就是冒险之心!
――刘氏起于草莽,高皇帝自不必说,孝文皇帝即位伊始,便敢拒功臣示好;孝景皇帝面对七国之乱,半壁江山沦陷,却敢重用周亚夫,一心灭敌;至于孝武皇帝……孝武之世的功勋有几个在一开始不是让人看着、听着就认为不可能的?
――卫氏?
――都说卫氏和柔、退让……
――敢领着万骑奔袭千里,直入匈奴腹地,在匈奴祭祖之地取军功的人不姓卫?敢分兵五路,合围夜袭,直取右贤王的人不姓卫?
――更不必说那个不姓卫的卫家人了!
――刘据不是不敢冒险,不敢行险!
――他要是真的是那样的心性,征和二年,他就不会直接对天子使者动手!
――那一次,刘据所用的大多是他的宾客。
――逮江充、苏文的是太子宾客,杀韩说的是太子宾客,持节入宫的是太子宾客……
――相较张贺这些家吏,那些太子宾客才是真正的将卫太子放在效忠的首位。
――君以国士待我,我必以国士报之!
――那些人没有出仕朝廷,他们在乎的只有卫太子!
――当年,太子宾客尽在诛杀之列,能逃脱的……都不是普通人!
――那些人会看着卫太子一系沉沦?
――只要想想始元五年的假太子案就知道了!
――会一心只视卫太子为先帝正统的只有那些人!
――而那些人能让张贺说出这样的话……总不能是空口瞎说吧?
张安世很想知道,那些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……
然而,张贺没有回答。
半晌,张安世抬眼看向兄长,却发现兄长分明是一脸的惊讶,不由也是一怔,随即苦笑。
“大兄……”
――张贺居然诈他!
张贺也笑,有些欣慰,却也有些酸楚。
“其言于我之时,我犹不信……”张贺低声道,随即便是一阵咳嗽,久久难止,最后,更是连眼泪都流了下来。
――先帝正统一直在卫太子!
――这样说辞,他如何不愿信?
――可是……
――他如何敢信?!
张贺很确定,先帝对太子没有任何不满,更没有废立之心,但是,说太子死后,先帝仍然没有另立太子的心思……
――谁敢信?
反正,张贺是不信的!
――确立储君干系着帝统传承,是大汉第一要事!
――当初,孝文皇帝十月见高庙,正月,有司即请早建太子。
――“蚤建太子,所以尊宗庙。请立太子。”
――孟子说:“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。”
――对于任何人来说,尊奉宗庙都是为人后裔最重要的事情。不能尊宗庙,根本就谈不上“孝”。
――早日确立太子,也就是早日确定宗庙传承,以安先人。
――这么重要的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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